逃离前后,第五章 催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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素未谋面的公爵夫人邀约，她对其中的缘由毫无头绪，不过王指派的那位贴身侍女倒是细心周到，提前她料理好了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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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像只橱柜里摆放的洋娃娃，任由熟练的侍女给自己换上一身白底浅绿色条纹带巨大裙撑，袒露香肩的宫廷式淑女裙。光泽耀润粒粒匀称的一串珍珠作发带，梳进她的盘发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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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仆施展拿手技艺，让她在额边的短发保持一种优雅而可爱的弧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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素来不甚留心外表的她，最终都不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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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她此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这一秒仿佛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，下一秒又变为加倍的冷漠疏离，好像被什么回忆羁绊住，眼神中流露出防备之意和锋利刀光，仿佛正在打量一个陌生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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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位巧手的贴身女仆依然惴惴不安站在她身旁，向自己的新主人发出忐忑的询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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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女士，是否需要我做什么调整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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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依次调整心绪和表情，对着镜子露出稍带矜持鼓励的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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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需要，这很完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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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女听到这肯定的答复，也对她报以微笑，然后尽职地提醒她，出行需要的车马已准备就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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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化妆镜前，安在手腕内侧涂了一些香水，宫廷调香师以她的名字命名了那一款独一无二的香，她不知道王是否授意他那样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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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爵夫人那所神庙似的宅邸筑于湖边，踏足其中令她意识到，比起熙熙攘攘的宫廷，她似乎更倾向于喜爱这里远离闹市和人群的安宁氛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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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往日在宫廷里听见众人都说，公爵夫人瓦莱莎是个性格孤僻、难以取悦的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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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第一眼见到她就否认了这种谣言，毋宁说她亲眼所见的与传闻恰恰相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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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爵夫人极其健谈地说起许多王过去的事，甚至关于他那位隐居的王后的一些过往，这话题在宫廷中已然属于禁忌，人们不约而同自知缄口，皆是由于害怕惹恼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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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倒是对此不以为然，人人皆知道这个王国有一位出身高贵子女众多的王后，她也清楚曾经有数不清的情妇从他的身边来来去去，停留的时间或长或短，其中无一人足以挑战王后的地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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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此她从来不觉得痛苦，毕竟她到底没曾愚蠢到希求一件别人已经得到过的专利，哪怕这头衔在哪种人的眼中如上帝般神圣不可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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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否好奇那些情妇，她们最后都消失去了哪儿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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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爵夫人灌了自己几杯香槟之后，语气变得凶狠而咄咄逼人起来，将脸凑近她逼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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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阴着脸孔一言不发地起身，走到旁边揿了揿铃召唤公爵夫人的佣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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佣人到来之前，安拿起丝绸沙发上的一条浅色开司米柔毯，覆住公爵夫人的肩头，将公爵夫人包了一圈，以免她着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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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爵夫人安心地在她膝头沉沉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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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日午后，不同寻常的白雾在王城上空弥漫起来，视野中白茫茫的一片令回程出乎意料变得更凶险，驾车的佣人小心翼翼地让马车慢吞吞行驶在通往宫廷的大道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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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靠在马车壁上打量窗外这场诡异的寒雾，想起瓦莱莎提醒自己关于那些做了情妇的女孩最后归宿的话题，四肢与肌肤不觉寒得发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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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耸起肩膀，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皮斗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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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彻底相信瓦莱莎的一番好心，她或许应当立马就调转车头，去找一片可以确保自己安全的藏身之处，她相信王未必会长久地惦记一只走丢的小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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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也不相信王无端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，如此推测，那些女孩的消失，难道是那位嫉妒发疯的王后的杰作？哪怕她们卑微到对地位巩固的王后丝毫构不成威胁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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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宫廷，她本来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空荡荡的华丽屋子，不料有人已经早早守候在哪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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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的神色比早晨告别时疲倦很多，趁她更衣就从背后缠了上来，似乎等得太久急不可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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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候她换衣的女仆脸很快红了，随即提裙迈着轻步离开，留下他们享受充分的隐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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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浑身上下硬如玄铁冷如冰块，经过一个深长却不得要领的吻之后，他终于勉强容许她去浴缸里用热水暖暖身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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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这一晚索求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百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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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给她更多的拥抱、爱抚和吻，相应地也加倍地要求她做出各种令她羞耻的回应，他的声音如同自带不可违抗的神性，她意识中虽然不情不愿，身体却不得不服从命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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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每她微微显露出一些心不在焉的样子，就遭到不爱马的人对胯下的马儿甩起鞭子一样噼啪连连的无情笞打，直到她那里的皮肤上遍布鲜红的手印，她主动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缠着脖子吻上他之后，他才暂时恢复表面的温柔，用方才施加凌辱的手抚慰痛处，像抚摸一只乖顺柔软但受过伤的小兔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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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她而言更加难以容忍的是，他取悦她的能力完全超过了她在他那里的本事，他灵巧的舌头无论是接吻还是游刃在她其它随便哪个身体部位，都可以轻易搅得她小腹内中窜起一团团的小火苗，而他恰到好处的适可而止也令她一次次的意犹未尽和抓了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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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想一下，那是多亏了他与淑女们周旋日久，方才磨练出如此之多经验老道的技巧，她又额外尝到了一份挫败的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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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不是他如此明显执意地要一遍遍别有用心地捉弄、惩罚、折磨、以及最后又来刻意讨好地安抚她，他大概就是那种满分情人，造物主这一向曾赐予过她最美妙的床上礼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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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失败而缺乏信心，她变得愈加笨拙和小心，需要在他的指示下一丝不苟完成所有的动作，灼灼的杏眼也为了自保而顺从地低垂着，绝对不敢再近距离对上他的视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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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初她就是这样招惹的他，顾盼生姿却不解风情不谙世事，更不知道自己的天真和不愿使心眼可以带来何等危险，危险里微不足道的荣耀又让人们变得对她何等刻毒或献媚奉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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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几乎是只用了一场华尔兹舞曲的功夫，就让自己的人生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，或者更短的时间，仅仅依靠某个瞬间不经意的惊寒一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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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以为下了一番苦功，到头来她仰头在他脸上寻觅，却找不到任何餍足或是生气不耐烦的痕迹，她就算不那么精疲力竭，也不免头痛得到想要暂且躲避这些，不理会他就和衣而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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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虽然爱摆布人，也确实这辈子都没有对哪个女人如此宽容过，他甚至荒唐到连看着她犯傻都感觉可爱，她的傻不同于他往常的任何一任情妇或床伴。至于从她身上获得一些久违的闺房之乐，几乎变得不是主要目的，而是附加价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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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本来可以一整夜不閤眼也不做任何事，仅仅依靠着床头看她熟睡的脸，她却误以为不做点什么，就像十分、十分对不住他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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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就连这样的误解，他都觉得十分可爱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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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滚烫的注视下，泄气地垂下眼睑，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。只像上帝许愿，但愿自己明早醒来，能永远忘记了和他在一起发生过的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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