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是冲洗,洗去伤口上的浮灰和虫族体液残留。大桶大桶的不明液体被护士毫不留情的从伤口倾泻而下。
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。”劳伦斯的声音在无菌面罩内有些失真。
“……”
红发男人因为疼痛憋着一口气,恍惚时听见好友的问题,艰难分出了些注意力,思考后回答。
“知道……你们恋爱后。”
接着是消毒喷雾喷洒在患处,手术灯下扬起一片轻烟般的薄雾,一瞬间的火热灼烧感从患处撩上整个手臂,加拉哈德的肌肉绷的越紧,疼痛就越难挨。
“是真的喜欢吗?”劳伦斯的语气明明和以往没太大差别,加拉哈德却莫名觉得寒气逼人。
整个手术室里医生、护士都似乎消失不见,只剩下他与劳伦斯两人。密闭的空间神似审讯室,他是犯人,劳伦斯是审讯官。白金色头发的男人手握道德制高点的刑讯工具,冷漠无情的审判着他。
可他甚至连沉默的权利都没有,只能强忍着身体疼痛和心理羞耻,一五一十的向好友剖析自己。
“喜欢。我以为逃回家有用,其实没用。我和父亲坦白了,也去教堂忏悔了。鞭刑、手抄书可能短暂的压制了一段时间,我以为我好了。”
加拉哈德火红的发丝有些凌乱,劳伦斯抬头看他时意外发现了他眸中盈着些许水光。
男人不自在的别过头去。
“太疼了。”
他接着说,“可我一回到学校,压制住的邪念就疯狂生长,不仅是喜欢……还有嫉妒、羡慕……太多种我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。”
加拉哈德说这话时又回想起那天,他激动的冲到宿舍,心里满是对少年的想念与隐蔽的欢喜。
可门打开他看到了什么呢。
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少年,被西泽尔抱在栏杆上状若无人的拥吻。
加拉哈德是恨着西泽尔的。
但那一刻,他直视内心,其实更多的是嫉妒。嫉妒西泽尔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,可以无视这世间的条条框框道德仁义,对喜欢的人肆无忌惮的掠夺占有,全然不在乎结局是什么。
他做不到。
“嫉妒我?啊……应该是西泽尔又干了什么混账事吧。”劳伦斯平静的说着。
加拉哈德愣住了,他顾不上神经疼痛,这一刻甚至感受不到激光刀在内里搅动切割,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劳伦斯的富含深意的这句话里。
劳伦斯知道西泽尔和小凌的关系?!亏他刚才还隐晦的避开这个敏感话题,生怕露馅,结果自家好友对小凌暗地里的这些关系一清二楚。
“你都知道?!”
“知道啊。”劳伦斯递给他一张纸巾,示意他自己擦汗。
“那你不嫉妒吗?”加拉哈德攥着纸巾没动弹,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好友,像是十年来第一天认识他。
“嫉妒是无用的情绪。”劳伦斯摇了摇头,目光坚定的与他对视。
“与其把精力消耗在嫉妒或是痛苦中,不如想想怎么让她离不开我。现在你还看不清,以后你就会知道,有些人就是天生有吸引所有人的体质,比如小凌。”
加拉哈德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,整个过程不算疼到无法接受,他想,这得归功于劳伦斯,用惊世骇俗的观点精准有效的转移了他绝大部分注意力。
医生引导他躺入医疗舱进行后续恢复治疗,滑盖缓缓关闭,直到还剩最后一条缝时。
“加拉哈德,如果你愿意,我想我们可以合作。”
劳伦斯的声音从医疗舱外面飘进来。
他躺在里面疑惑的眨了眨眼,加拉哈德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合作?合作什么……
透明粘稠的恢复液漫上口鼻,疲惫的躯体在医疗舱里放松摊开,浓重的睡意席卷而来,突然他想到了什么,红发男人原本半闭的眼猛的睁开。
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合作吧?!
等等……先别睡!让他先问清楚劳伦斯……
再强的意志力最终还是抵不过恢复液里的催眠药物,加拉哈德沉沉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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